出于多种缘故,内地棉花无论是面积还是产量都在日益“瘦身”, 这一不争的事实已明显地体现于昔日声名贯耳的黄河流域、长江流域、华南3大棉区。有人预言,随着棉花流通体制改革的进一步深化,尤其是国棉疆移政策的逐步明朗,内地传统主产棉区正走在棉花隐退的“路上”。
面积锐减、植棉农户锐减、出产资源锐减……那么,在今年乃至近几年,內地棉花产销会是个什么状况呢?记得早在上世纪末棉花流通体制改革才起步三、四年时,江苏一以棉花产供销为主营业务的企业集团老总曾经描述未来棉花市场的一句话,现在说来极有可能恰被言中。这位老总当年说,今后农民卖棉花、纺织企业用棉花就象如今(1995-1998年间)农户挎着竹篮卖鸡蛋一样,什么时候卖、卖多少、卖给谁,全随主观意定,自由行为。而纺织企业也是象做蛋糕的点心房一样,什么时候要买蛋、买多少、买谁的,一切以企业经营需要来进行安排。其实,这句话大意是说当时棉花流通体制改革要达到的效果,棉花产销正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其实,这句话早己应验,只不过时至今天,在传统主产区棉花产销年复一年地走下坡路的情况下,“零售” 资源将成近期或近年内内地棉农面对收购市场的一种产品交易方式,而尚在喘息未必全死的小棉企、小纺企也只能在“零售” 的市场上以兜里的几个钱择食充饥,整个内地棉业经济链条隐退在即,萎缩加快,出局已然,无以发展。
关于棉农:
在江苏苏北棉区,棉花因为缩减瘦身引起的种植业品种结构布局调查问题早己反响强烈,在一时还没有完全适应内地棉市骤变的情况下,为数不少的棉农束手无策,无可奈何。而由于棉花收购市场的变化转型,内地棉农至少己有十来年告别了人山人海拥挤不堪的售棉经历,他们早已不用把棉花运到其实离家不是很远的收棉站、厂交售了。这之中除了棉花种得少,资源量小的原因外,更主要的是棉花收购市场放开后,千军万马争食过去由国家委托的供销合作社系统独吞的棉花统购统销政策蒸出的“一只馒头”。 原先是农户扛着棉花求人收,现在是贩子开着车子到田到户。原先的售棉农户今天的卖棉主儿,价钱多少,秤规矩不规矩,是否全款兑现等等,一一如愿方才同意动手称棉给钱。类似于这样的情况,多数农民认为很惬意,尽管明知直送加工厂可以多卖个角儿八角的,但把打包、运送、误工费兜起来一算,也是钱。棉贩子赚的积少成多批量钱,至于有人在收回的棉花中掺杂使假,那就另当别论了。而从今年起,有人预测这样的农民售棉方式会发生变化,即实行真正意义上的“零售”。 据了解, 在內陆棉区,今年国家仅先在新疆搞棉花目标价格补贴、国家自今年起取销棉花收储等政策信息,有不少农民己经得知,而取销收储后棉价将出现下行的市场分析也早巳在农民中流传。大量调查问询表明,一下子还没有找到适合于生产且可取代棉花的品种的农户,最直接的心理将是选择性面对两个多月后的新棉收购市场并决定今后生产行为。因为在近两三年,也就是2011棉花市场玩“过山车” 后,棉花的收购价格比转平稳,加上近两年产区气候条件较好,棉花产量较高,再有国家的收储棉政策作基本保障,内地棉农收益较好,江苏南通、盐城等地亩棉收入连续两年都在2000元以上,虽不能与一些高效设施种植项目收益相比,但市场稳定,收入也比过去略有增加,大多数棉农是满意的。而今年内地棉市无政,尤其是收购市场在不收储的情况下完全是一个放开的局面,农民观市待定是肯定的。在近期走访多个农户时,当问及今年棉花怎么卖时,几乎是一致的回答为,到时再看,不亏才卖,哪儿贵卖到哪儿。因此,今年内地棉市开秤之初将出现空前的持棉待售现象。大面积缩减棉花,资源产量也会大幅减少,对于种植户而言,小面积种植,一次采收一包半包棉,很难形成批量,千家万户更是以“零售” 方式出售棉花,前后期棉花一条龙,质量好丑混为一体姑且不论,而出售量次亦会发生改变,比如,先弄个百儿八十斤以试探为目的,而出售次数零星则会更明显,因为农民会以给价多少为考量,而在这样的收购市场主体面前,农民并不等于赚到,因为下游市场行情总归要给上游市场一个参考价位,而这个价位不是在参考了生产者的得失后做出的,而是由经济走势和消费需求自然形成的,如果市场的大背景注定了棉价的下行,那么,这个果子是甜是涩还是农民吃,这份负担是重是轻还是农民背。在市场背景下,农民以“零售” 来实施自己的实现劳动收益的行为,是可以预见和理解的。
关于企业:
农户普遍以“零售” 方式处置农产品(000061,股吧)是新形势下农副产品产销的新格局,说不上好与不好。但这对于企业而言,恰恰是身份上的一大置换。当年农民有棉求你收,今天你求棉农把棉花卖给你。角色的转换方见企业有多难。在前两年,国家出台的棉花收储政策,使棉市棉价得以稳定,400型棉企生产经营有保障,肃而未清的200型棉企在特定的棉市环境中也找到了饭吃,尽管都没吃饱,但勇者生存了下来。而在今年,内地棉花收购企业所面临的将是另外一副景致。首先,400与200回到了相同的起跑线,共同的命运是大家都吃不饱。在主产棉区,400型的收购加工企业的产能设计都是较大的,而每况愈下的棉花生产又拉大着供与求的距离。当400和200都空着肚子面对棉农的“提篮小卖” 时,价格、服务便成了争取资源的法码。分析今年内地棉花收购市场,400型和200型棉企只要开机,就会走到前台,与棉农交流对接,至于价格,没有人去没胆地放价抢购,而服务,当然是“人无笑脸莫开店”, 以拿到资源为目标,尽显招术。农民“零售”、 企业“零购”, 过去为400、200做二传手的所谓农民经纪人今年将不再活跃,因为企业的直接与农民接触已成必然无奈之举,而通过这种卖方市场的实践,加上进一步下行的内地棉花生产,无类企气类型是大是小,棉企渐次出局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在来年之初,这一现象在内陆棉区将有大量棉企陆续退堂。同样,生存于棉区的众多中小纺织企业,随着棉花生产的“瘦身”, 结构调整,转产重组也将加速,走上与棉企同病相怜之路。当然,传统产棉区的纺织企业不可能靠农民或小企业的“零售” 过日子,事实上此情形也早己被改写,但是,在内地就近组织资源这一优势渐失后,内地纺织企业完全靠采购外棉、新疆棉恐怕也非个个有力所及。进口棉与拿新疆棉可“零购” 不得,象现在一些内陆纺企才保持一周至10天的原料库存,在今后就近组织资源全面告停后,拿出大笔资金到新疆等批号、盼车皮的企业有多少,委实令人担扰。在现有内地企业,多数做着近买赊购的营生,本是同地企业,往来久了,都是老客户,形势好时预付款订购者有之,市场走背路了,长年赊欠,一年半载结算的有之,而在内地可供资源大面积多地区捉襟见肘后,无力进疆采购或批量购进进口棉的中小纺企布厂会很多,而大大小小的纺企布厂在主产棉区更是多如牛毛,周边棉花资源骤减就象给他们“断奶” 一样,其今后生路充满变数与考验。
在植棉农户、棉企纺企命运发生变化调整的同时,内地主产棉区的流通资源也正面临大量的过剩、浪费和消失。在长江流域棉区,早在计划经济时代建立健全的棉花产供销流通体系堪称规模庞大,资源深厚。仅以一个大丰市为例,该县级市常年植棉50-60万亩,年产皮棉150万担左右。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就形成了国有大型棉花加工及棉花机械、油脂化工企业8家、收购棉花的基层供销社29个、收购棉花的专业站104个,从业人员过万人(在其后的数年间改制为集体所有制)。这样一个棉花产供销体系面对全市150万担棉花,从当年9月投入收购加工到第二年5月前并全面完成年度任务,直至4个月后才再有新棉入库,而收购一条线早在当年年底就完成了收购工作。就是这种本已超大的流通体系,在国家放开棉花流通市场后,非但没有缩减,而且又掀狂投浪潮,到目前,实际具有的棉花收购加工经营能力是多少,已经不是官方可以统计得了的。除了正常开车经营的企业外,那些图谋逃税避税的小棉企、小轧车很多,一个相当规范的棉花流通经营格局早己被冲击得支离破碎,重复投资、盲目投资形成的资源严重过剩浪费令人触目惊心。而如今,棉花生产的巨幅下滑,农民售棉方式、数量上的化整为零,结构上的变化调异,这些涉棉企业一如多米诺骨牌,节递扫落,所形成的棉花收购加工经营设备、场地、从业人员、管理及市场资源浪费闲置等等负面效应将直接或间接地转化为现实的社会矛盾。对此,应当引起决策层的高度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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